第45章 岂有葬父如是者（2/2）

“好好好。我就说给你们。但切记，你们兄弟俩真做得到我说的话的话，那就一定不能违背了爹的意思。不然，反而会害了我们这一脉。”

见窦老先生说的如此郑重，两个儿子忙不迭地应下了。

“等我死了以后，那些寿衣棺木都不要了。就在这里挖个八尺深的坑。然后把我的尸身放进去。放的时候头朝下脚朝上，脸朝东方。”

“东方是那个方向，你们知道撒？放好之后就直接用泥巴堆起来。也不要堆太大太高，就用挖出来的那些泥巴垒起来就行了。”

“然后从下葬那天算起，连续七七四十九天都把门紧紧的关上锁好。这段时间，你们兄弟俩也不要出门。要是你们做不到，就不要用这块地。”

听到父亲的话说的蹊跷。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，点了点头，表示以后一定按父亲叮嘱的去做。

说来也怪，在窦老先生把这番话交代之后没多久，便故去了。兄弟二人按照窦老先生生前的交代，并没有给亲戚六眷报丧赶信，就兄弟二人交替守在老爷子的灵前。

然而，等快到了老爷子生前交代的下葬时辰时，兄弟两人却有些犹豫了。

一个说爹虽然生前交代了，但要是真让爹光着身子入土，这赤条条的来又赤条条走，感觉有些心里接受不了。

一个说是是是，爹还交代了，让我们将他头朝下脚朝上的下葬，这怎么看都不对劲。我们兄弟俩还是稍微变变吧。

商议好之后，兄弟二人从家里翻出来些布帛，裹在了窦老先生的尸身上，的确也比光着身子好看了许多。那个头朝下脚朝上也改成了脚朝下头朝上。其他的，倒全依着老爷子的交代做了。

看着窦老先生家门户紧闭，而且多日又不见他们家的人出门，路过的族人都觉得有些奇怪。然而，对族人们的疑问，兄弟二人都说老爷子交代了，这些日子不见外客。

听到兄弟二人这么说，族人们也都当了真，送上些吃的用的在门口就走了。谁也不曾料想窦老先生早已去世多日。

每天掰着指头计算着时日，很快就过了四十来天，再熬得几日，便完成了老爷子生前的交代。对未来，兄弟二人心里也期盼起来。

可是，就在第四十八天的时候，窦家的门被敲得砰砰的响。外面还传来了呼喊窦老先生和兄弟二人的声音。

听到外面的声音，兄弟二人心口一紧——糟了。是舅舅来了，上次老爹身子有些不好，自己托人给舅舅捎了口信，哪曾想过舅舅会这时候过来？

该怎么办呢？兄弟二人不禁皱起了眉头。然而，还不等兄弟二人拿出个主意，外面的声音更大了。“你们两个混着东西，还不出来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家里。再不开门，老子就一脚将门给踹了。”

听到舅舅的怒喝，兄弟二人也没了法子，只好硬着头皮从屋里走了出来。

“两个混账东西，不是你们赶信，说你爹身子骨有些不好，我这么大老远的赶过来干什么？还这半天的才开门！”看到磨磨蹭蹭的兄弟俩，舅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
“老爷子呢，在哪里？过来的时候，在徐州寻了些上好的人参。你们拿好了，给你们爹补补身子。”骂完之后，舅舅卸下背上的包袱，递给兄弟俩。然后，抬脚就往里面走。

走到正屋门口，看着紧锁着的门。舅舅扭头瞪了兄弟俩一眼。“两个混账，大白天的，又在家里，好端端地把门锁着干什么？莫不成，我这个舅舅还不能进你家正门？还不赶紧拿钥匙过来！”

听着舅舅的话，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“你们俩都聋了吗？你爹不揍你们，我揍，你爹也拦不住。”看着兄弟俩支支吾吾的样子，舅舅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。

“舅舅，不瞒您说，我爹早在一个月前便去世了。”

“什么？一个多月前就去世了？”听到兄弟二人的话，舅舅顿时大怒。“这么大的事，怎么不早点告诉我！”

“你们爹葬在哪里？我先不说你们不给我赶信这事了。快带我去看看。”

见自家舅舅暴跳如雷的样子，兄弟二人心里也有些慌起来。爹说过，在他下葬之后，必须把门关上四十九天。现在，就差这么一天了。该怎么和舅舅说呢？

看着兄弟二人支支吾吾的搪塞，眼神也还躲过来躲过去，舅舅越发恼怒了。手指头都只差点到了兄弟二人的鼻子上。

兄弟二人没了办法，只好将父亲生前交代自己兄弟二人的话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。心里还指盼着自家舅舅能原谅自己兄弟二人的苦衷。

然而，这个舅舅偏偏又是个不信邪的。听到兄弟二人的话之后更是火冒三丈。

“两个混账东西，你爹死了这么久了，要是当舅舅的今天没来，岂不是要瞒舅舅一辈子。人死不能复生，算了，这事舅舅就不和你们计较了。”

“但是，哪有把人安葬在祖宅的。还不要寿衣棺木！我在外面这么多年，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下葬方式。”

“肯定是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心怀叵测。赶紧把门打开，不然，我现在就告到金陵城去，告你们一个忤逆不孝之罪。”

兄弟二人被逼的没了法子，只好打开了门，请舅舅进屋。

看着正屋里垒起的小小土堆。舅舅更是怒不可遏，一边哭泣着一边又将兄弟二人狠狠地训了一顿。

当天晚上，舅舅就守在窦老先生的土堆前坐了整整一夜，焚烧了不少纸钱。

事情到了这步，整个村子的人也都知道窦老先生去世的事情了，对兄弟二人也是指指点点。但让村子里的族人奇怪的是，也就是这个晚上，大家竟看见有五彩的云气在窦家正屋上盘旋。

第二天早上，兄弟二人将舅舅请到厢房吃早饭。还不等舅舅动筷子。外面突然一阵惊雷，然后下起了瓢泼大雨。

而且，那雷声还越来越近，随着一道闪电，一声惊雷竟直直地劈在了正屋那边。

兄弟二人悚然一惊，跑出门去。安葬窦老先生的正屋竟被那道雷给劈垮了，把兄弟二人吓得魂都差点掉了出来。

等到兄弟二人冒着雨跑过去，不光是正屋被劈垮了，老爷子的那个土堆也被劈开了。

更让兄弟二人惊讶的是，他们俩亲手安葬的父亲尸首这时竟变成了一条龙的样子，头上长出了完整的犄角，眼睛闭得紧紧的。但身上却似乎被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缠住了。

当舅舅的看着这番情形，也是有些呆了。

然而，还不等三人多想，有一道惊雷下来了，直直了劈在了窦老先生的尸身上，随着这声雷鸣，窦老先生的尸身劈成了一堆渣渣。

这时，舅舅也才醒悟过来，兄弟二人和自己说的全是真的。只是，这个时候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。

等到把窦老先生的尸骨渣子收集起来重新安葬之后，舅舅回了徐州，对此事绝口不提。但留在村子里的兄弟二人没多久便相继死去，窦老先生一家从此便绝了后。

命中有时终须有，命中无时莫强求。这窦老先生学到的本事是真的，可是，妄图追求超出了本分的东西，终究还是为上天不容。